AI翻译能否助力灾难时期原住民沟通
快速阅读: 2022年阿拉斯加风暴后，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雇佣的翻译公司未能准确翻译尤皮克语，引发争议。三年后，台风哈龙再次袭击，翻译问题重现，引发对人工智能翻译土著语言能力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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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能否在灾难时期翻译土著语言？
作者：Annie Rosenthal，《高国新闻》 2025年11月14日
2022年，历史性的风暴袭击了阿拉斯加西部的偏远村庄，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雇用了一家加利福尼亚的承包商，帮助居民申请救灾援助。他们的任务是翻译财务援助申请：育空-库斯科夸姆三角洲是一个由多个阿拉斯加原住民社区组成的区域，近一半的人口——约1万人——在学会英语之前先学会了说尤克特语（中央尤皮克方言）。更北的地方，约有3000人说因纽皮亚克语。
然而，当翻译材料传回时，当地公共广播电台 KYUK 的记者尝试阅读这些材料时，发现内容“毫无意义”。
“确实是尤皮克语词汇，但它们被乱七八糟地拼在一起，根本无法理解。”KYUK 的尤皮克语翻译员 Julia Jimmie 说道，“这让我觉得有人认为已经没有人会说或理解我们的语言了。”
三年后，该地区再次遭受另一场风暴——台风哈龙，其残余力量导致超过1500名居民流离失所，并在中村造成至少一人死亡。尽管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最近对政策进行了调整，但翻译问题再次引发争议，这次涉及的是人工智能在原住民社区的角色。
总部位于明尼阿波利斯的普里兹马国际公司于10月21日发布招聘广告，寻求“有经验的专业翻译和口译人员”，涵盖尤皮克语、因纽皮亚克语及其他阿拉斯加原住民语言。根据政府记录，该公司在过去几年里与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签订了30多次合同。普里兹马网站称，其工具“结合人工智能和人类专业知识，加速翻译，简化语言访问，增强跨受众、系统和用户的沟通。”招聘广告显示，阿拉斯加原住民语言翻译人员将被要求“使用计算机辅助翻译（CAT）工具提供书面翻译。”
截至10月底，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发言人拒绝透露是否计划在阿拉斯加与普里兹马合作，而该公司也未回应多次电话和电子邮件询问。但招聘广告中提到，优先考虑有为应急管理机构翻译或口译经验的申请人。
美国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FEMA）近期联系了阿拉斯加当地的尤皮克语使用者，希望他们能为该局提供语言服务。一位公司代表向这些语言专家介绍称，Prisma是一家为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提供语言服务的承包商。
朱莉娅·吉米是被联系者之一。她表示愿意为FEMA翻译，但对与Prisma合作存有疑问。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在日常生活中不断拓展，包括翻译领域，这在土著社区引发了既兴奋又怀疑的态度。许多原住民技术和文化专家对其在语言保护方面的潜力感到兴趣，但他们警告说，这项技术可能会扭曲文化知识，威胁到语言主权。
“人工智能依赖数据运行，”查卡肖民族成员、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美国印第安人政策研究所的研究和政策分析师摩根·格雷说，“最大的风险之一是，如果不小心，你的数据可能会以不符合部落社区价值观的方式被使用。”
尽管美国政府尚未正式监管人工智能及其应用，但“数据主权”——部落国家定义其数据收集和使用方式的权利——这一概念越来越多地成为国际上关于原住民知识产权讨论的一部分。《联合国原住民族权利宣言》中明确规定了对原住民文化知识使用的自由、事先和知情同意。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呼吁人工智能开发者在处理原住民社区的数据时尊重部落主权。
“部落国家需要全面了解人工智能将如何使用，以及该系统可能使用哪种类型的部落数据，”格雷说。“他们需要时间考虑这些影响，并有权拒绝，即使你可能出于善意。”
目前尚不清楚Prisma是否已与Y-K三角洲地区的部落领导层取得联系。由56个联邦认可的部落组成的村庄议会协会未回应置评请求。
Prisma在其网站上表示，客户可以选择仅使用人工翻译，并指出其人工智能使用受《人工智能负责任使用政策》管理。但该政策的具体细节并未在网上公开，且该公司未回应进一步澄清的要求。
自其承包商三年前因严重失实的翻译而引发争议以来，FEMA一直在努力改善与阿拉斯加原住民社区的合作。KYUK对此事的报道促使了一项民权调查，加州承包商Accent on Languages因不当翻译向该机构偿还了费用。FEMA发言人通过电子邮件表示，该机构现在只雇用“阿拉斯加本地供应商”来提供阿拉斯加原住民语言服务，优先考虑受灾地区的服务提供商。该机构还要求所有翻译进行二次质量控制审查。“我们持续与部落伙伴协商，以确定语言服务需求，并确定FEMA如何以最有效和便捷的方式满足这些需求，”发言人写道。
然而，FEMA在人工智能方面的政策尚不明确。该邮件没有直接回答有关FEMA是否有政策来规范人工智能使用或保护原住民数据主权的问题，但表示FEMA“与部落政府和合作伙伴密切合作，确保我们的服务和外展活动能够响应他们的需求。”
根据政府记录，FEMA已在十几个州与Prisma签订合同。Prisma网站上的一个案例研究显示，该公司曾使用其“LexAI”技术帮助一家联邦机构在多语言环境中提供灾难救援信息，其中包括“罕见的太平洋岛屿方言”。
公司还与其他多个联邦机构合作，政府数据库显示，但在此之前，该公司似乎未曾与阿拉斯加的联邦政府签订合同。
在尤库克三角洲，普里兹马联系的尤皮克语翻译人员提出了一个实际问题：人工智能能否准确翻译他们的语言？
“尤皮克语是一种复杂的语言，”吉米在消息中写道，“我认为人工智能在翻译尤皮克语时会有困难。你必须了解你要谈论的内容，才能正确组合词汇。”
大多数人工智能模型依赖大量数据来生成准确的翻译。然而，对于土著语言来说，这类数据很少见，而且人工智能在翻译这些语言时表现不佳，经常提供不准确的句子，甚至完全杜撰出新词。
萨莉·山森是尤皮克人，也是阿拉斯加大学费尔班克斯分校的尤皮克语和文化教授，她对人工智能能否掌握尤格通语的语法表示怀疑，因为这种语法与英语有很大不同。她的担忧不仅在于技术可能会提供错误信息，还在于它无法传达尤皮克世界观的细微差别。
“我们的语言解释了我们的文化，而我们的文化定义了我们的语言。”她说，“我们与长辈、同事和朋友的交流方式完全不同，因为我们所持有的价值观非常重要。”
土著软件开发者正在积极解决人工智能在处理本土语言方面的不足。许多人希望利用这项技术来保护濒危方言。一位阿尼希纳贝族机器人学家已经设计了一种机器人，帮助孩子们学习阿尼希纳贝莫温语，而一位乔克托族计算机科学家创建了一个聊天机器人，可以使用乔克托语进行对话。
但在这些情况下，土著人民是开发人工智能模型并决定如何使用它们的人。克里斯塔尔·希尔-彭宁顿在阿拉斯加大学费尔班克斯分校教授本土法律和商业，并为阿拉斯加部落提供法律咨询，她担心如果人工智能是在土著翻译人员的工作基础上训练的，未来被非土著公司使用，可能会导致剥削。
“如果我们有历史经济劣势的社区，而公司进来收集一些信息，然后试图利用这些知识而不继续与拥有这一遗产的原生社区互动，这是有问题的。”她说。
土著社区有数个世纪的经验，应对外界提取和利用其文化知识的情况。但最近也有类似的争议先例。2022年，Standing Rock苏族部落委员会投票驱逐了一个承诺帮助保护他们语言的非营利组织。在拉科塔长老们花费多年时间与这个非土著团体分享文化知识后，该组织将材料版权化，并试图以教科书的形式将其出售给部落成员。
希尔-彭宁顿说，私人公司引入人工智能为当代关于知识产权的讨论增添了新的复杂性。
“问题是，最终谁会拥有他们抓取的知识？”她说。
围绕人工智能和土著文化知识的标准正在迅速演变，就像技术本身一样。希尔-彭宁顿说，一些使用人工智能的公司可能还不熟悉知情同意和数据主权的概念。但她补充说，这些标准正变得越来越重要。
“特别是当他们与联邦机构合作时，例如那些受美国行政命令要求真实咨询土著人民的机构，这一点不应被忽视。”她说。
这篇文章最初发表于《高国新闻》（High Country News），并在此根据《知识共享署名-非商业性使用-禁止演绎4.0国际许可协议》重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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